早晨,我被家属院西侧建筑工地的隆隆的“鸟”叫声惊醒。再也睡不下去的身躯,从满是梦想的床上爬起来,透过窗帘看那“铁鸟”到底如何在脚手架上展翅。此时的天空纯净、透明,使任何凭借夜色栖身的精灵都无处躲藏,可我望了足足十多分钟,那幻想中的“铁鸟”仍是“只闻其声,难见其影。” 掐指算一下时日,眼下应该进入四月了吧。过罢清明节,父母就拗着要回老家,说是家中的地里该点种花生了。“四月是万物萌动的时刻,从此启开季节的大门,蕴藏着无穷的趣味和各种有待尝试的可能性。”美国自然文学作家约翰·巴勒斯的话,父母也许并不知道,但他们心中有一套久居桑田的哲学,那就是“应季而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上周,我将父母送上返乡的客车,身心簇拥的除了深深的祝福,还有那四月田垄新耕的声响。从心灵的静谧处,从泥土的缝隙间,那流水般疾涌的四月之声,是无数吉祥鸟雀的化身,是更多美好向往的寄寓。 在对父母的怀恋中,我仿佛变成了一只触摸自然的鸟。“在最佳状态时,四月就像由冰和雪水拌成的最松脆清新的色拉。”约翰·巴勒斯的《鸟与诗人》现在正摆在我的面前,我一边阅读,一边把这诗意的“色拉”当作了精神早餐。 心情宁静,思绪舒展。十九世纪的美国卡茨基尔山区,早已定格于我们浪漫的记忆中。约翰·巴勒斯笔下的冰和雪水,随着岁月流转,也早已化为了缕缕阳光,热情而果断地拥抱大地。四月作为一个温馨的词,一个特定的意象,尽管从时间计算上前前后后推延了几天,但其独有的芳香依旧伴植物茁壮生长,伴小鸟健康歌唱。 去乡下参加一位朋友为孩子举行的婚宴,天气的骤暖使我直怀疑时令错乱。黄褐色的原野上,一条条、一块块生动无比的丝绒般的麦田,让我的目光依依不舍,满足后又神情怡然。北中原的天是蔚蓝的,齐聚于麦田之上的便是那轻盈、快乐的鸟雀。它们的歌唱虽然曾被城市的钢筋水泥阻隔,但在碧波闪烁的麦田之上,却竭力宣讲丰收的寄寓,以及那为喜庆气息所托付的恩泽与祈望。 于是我越发喜爱约翰·巴勒斯笔下的四月,好似“踏破铁鞋”寻来的景致,在它的隆重推出前早已准备好盛大的祭坛。这就是绿色了!“当灿烂的四月穿上整洁的盛装,给一切事物染上盎然春意,连沉闷的土星也随它欢笑跳跃。” 在四月出生的约翰·巴勒斯,他非常热爱诗歌,自然也愿意成为四月里一个幸福的音符。所以循着他的诗和歌喉,我把四月的早晨已经看成是“世间最完美的事物”,并且日渐喜欢清澈而荡漾的溪流,喜欢草皮迸裂散发的气息,喜欢各种小鸟的鸣唱…… (作者:严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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