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传统节日,与祭祀有关的占了一大部分,祭天祭鬼祭祖先。 春季寒食节,相传是为了纪念晋国介子推。介之推与母亲归隐绵山,晋文公为了向他报恩,放火逼他出山,他抱着树被火烧死。后来每到介子推的祭日,家家户户都不生火,吃备好的寒食,汉代以前要延续一个月之久。 寒食节后一两日为清明节,是祭祖扫墓的大日子,还有踏青、蹴鞠、荡秋千等春日活动。 五月初五端午节,纪念屈原。历史学家经过考证认为,在战国以前很早的时候,长江流域的百越族就在五月初五祭祀龙神,有龙舟竞渡、以粽子投水喂神的习俗。 七月中旬中元节,祭祀祖先和孤魂野鬼,这一天要放河灯。萧红说:“七月十五是一个鬼节;死了的冤魂怨鬼缠绵在地狱里,想托生,又找不着路。这一天若是有个死鬼托着一盏河灯,就能够托生。”流传到现在,放河灯已经成了一个浪漫的行为。 中秋节是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相传远古时代,这是一个祭月亮的日子。祭月无关生死,所以并不沉重,但文人总想到“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又有了一番黯然神伤。 九九重阳节,恰逢农作物丰收之时,祭天祭祖,以谢天帝、祖先恩德。 十月初一寒衣节,天气转寒,人们要拿出棉衣准备过冬了,同时也要为死者烧冥衣,叫做“送寒衣”。 冬至大如年,此时天地间阳气回升,祭祀祖先和神灵。在我的家乡安徽,如今只有冬至、清明、除夕是祭祀的正日子。除夕与清明、中元、重阳并列为四大祭祖大节,年夜饭之前,要上坟为亡故亲人“送年食”,称作“大团圆”。 中华文明的历史太长,传统节日的肇始也都追溯到远古时期。那时生存是头等大事,人们对世界的认知还基于宗教与巫术,因此部落或国家的重大事件,便是农耕以及“在祀与戎”。将祭祀作为与战争同等重要的“国之大事”,透露出我们的祖先“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的传统观念。后人通过祭祀祖先表达思念与悲哀,也祈求着祖先的庇护。 与祭祀同等重要的是时令活动。清明节时,全家人外出“踏青”,男人蹴鞠,女人荡秋千,感受大自然的勃勃生机。重阳节时,全家人又相携“辞青”,登高怀远,饮酒赏菊,不辜负秋高气爽的好时节。古人了解自然、热爱自然,将生与死看作春秋轮回里的平常事儿。 我们不用刻意生,也不用刻意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但我们的文化里,对于“死”有着道德上的约束,“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为了仁义,人是可以放弃生命的。屈原在《九歌·国殇》里对为国捐躯者致以这样的悼词:“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屈原的殉国,便是他的“成仁”。屈原是战国时的楚国大夫,主张合纵,与苏秦一起促成六国结盟,并让楚怀王成了联盟领袖,因此得到重用。由此,他招来了小人谗言,受到楚王猜忌,两度被流放。在流放地,他听到了楚国都城被秦国攻破的消息,悲从中来,于农历五月五日投汨罗江自尽了。 100多年后的西汉初年,另一位悲愤的臣子也被流放到了长沙。大夫贾谊受到毁谤与排挤,被贬为长沙王太傅。当走到湘水旁时,他想到了有同样遭际的屈原,写下了《吊屈原赋》以自喻。贾谊英年早逝,司马迁将屈原、贾谊并列,写下了《屈原贾生列传》。 为国为民,舍生取义,是我们的文化所崇尚的节操。除此之外,古人认为“死生亦大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伤。而且,在受困于饥馑、灾荒、战争、瘟疫、疾病的古代,生命就像风中野草,能生存下来是极大的幸运,要对天地与祖先感激不尽。越难得到的越珍惜,所以不可能轻易放弃生命。 可是,如今当我们终于不再依靠“幸运”生存下来时,却有那么多人因为千奇百怪的理由放弃了生命。 (作者:方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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