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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新一代运载火箭长征五号海运全过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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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在船中卧 船在海上行 ——我国新一代运载火箭长征五号海运全过程亲历 长征五号首发箭运抵海南后,工作人员正在吊装卸船。(倪伟/摄) 几名船员齐声吆喝,将舷梯移近船身,转动绞盘,舷梯离开了地面。 在船头,另外几名船员奋力转动绞缆机,收起系在岸上的缆绳。炙热的阳光暴晒着他们。 2016年8月26日早晨,天津港暑气尚未消退。 船长向前方看去。一切都好,码头风平浪静,这是最近一段时间里最宜人的一天。他平静地发出指令:前进。 8点整,归属于海上卫星测控部的远望22号准时离岸。同一时刻,停在另一侧码头的远望21号也鸣笛起航,两艘船组成编队航行。 我国目前为止最庞大的一枚运载火箭——长征五号,坐着这两艘船,舒舒服服地出发了。 灯光下,船员正在计算路线。(何超/摄) 神秘宝藏 作为随行记者,我于前一日下午登上远望22号。同行者除了海上卫星测控部的船员外,还有8名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公司的试验队员。后者负责旅途中的火箭保障工作。 船开得很平稳,一开始我甚至没有意识到已经起航。 没过多久,我跟随试验队员穿过布满仪器表的机舱,从垂直、逼仄的梯子上缩身而下,进入货舱。光线顿时幽暗下来。 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眼前的画面只能用“豁然开朗”来形容:昏黄的灯光中,几个巨型集装箱填满了视野。 这些箱子比两层楼还要高,长达数十米,如深山洞窟中隐藏的巨大神秘宝藏。 长征五号部段和相关设备安放在两艘船的共40个集装箱里,部段与设备形态各异,因此集装箱也大小不一。国际标准20英尺集装箱体积约25立方米,而为长征五号特制的非标准箱中,最大的一个体积至少是其20倍。 大工业、大制造、大手笔。还未见到长征五号的真面目,我已然感受到了它的“大”。 这是长征五号海运中的第一次巡检。之后,试验队员和船员每天两次,定时检查系固、温度、湿度、气压、过载等状态。他们用手感知每一个拉紧器和铁链的松紧,钻进狭窄的箱内测试压力与温湿度……在货舱之间攀上爬下一趟,不亚于爬了一座小山。 “就像孩子经过10年寒窗苦读,现在我们要送他去考场。如果出了问题,就只能等下一次了。”航天科技集团一院天津火箭公司总装车间副主任黄晓春说。 每艘船上的8名试验队员涵盖设计人员、装配人员和地面设备人员,是经过严格考量的搭配。一院一部长征五号型号总体设计师栾宇说:“我们这个小型的团队,基本可以应付航行期间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 船上,工作人员正在执行例行检查。(倪伟/摄) 虚惊一场 远望21号和22号专门为运输火箭打造,船员们称之为“火一”和“火二”。 它们是远望号系列里的小兄弟,入列时间短,排水量也不大。远望1~7号满载排水量在1万吨~3万吨之间,21号和22号仅为9080吨。远望5号出海时的人数是一艘远望21号或22号的5倍。 两艘船体型一模一样,长130米,宽19米,高37.2米,吃水深度5.8米。当我站在轮船尾部的驾驶舱向前眺望时,占据视野正中的是一片蓝色舱盖,舱盖下就是装着长征五号的集装箱。 航行第一天傍晚刮起了大风,船开始摇晃。到了晚上,晃动更加剧烈。位于两舷位置的减摇鳍被打开,减轻了横向晃动。 船体晃动可能导致火箭系固松动,也会引发过载增大。过载即加速度,横向与纵向晃动都会产生过载,但小小的波澜不会触碰到火箭的承受底线。 夜里1点半,船行至渤海湾的南大门——成山角,海面上星星点点布满了小船。 突然,一艘渔船在右前方不远处靠近。远望22号打了一个左满舵,让开了;立刻又一个右满舵,让开了左方的另一条船。 虚惊一场。 “满舵很危险,如果速度够快,容易翻船,”年轻的船长王胜英说,“想想在高速公路上开车时打满方向盘是什么后果?” 从天津港到清澜港,远望号要经过渤海、黄海、东海、南海,海况比较复杂的海域包括老铁山航道、成山角、长江口、台湾海峡和清澜港。在长江口和南海,只要不是禁渔期,远望号都会遇到大量渔船。而台湾海峡的风险主要在于狭管效应引发的风浪,以及要牢牢控制船舵,不让航向偏到靠近海岛的那一边。 黄晓春却很放心。他是航天科技集团试验团队在远望22号船上的负责人。火箭部段牢牢固定在集装箱里,集装箱牢牢固定在甲板上,“只要船没问题,火箭就没问题。” 我国此前长途运输火箭都靠铁路,但长征五号采用5米直径的大结构,超过了铁路运载能力,海运成为最佳选择。 “车厢在铁轨上,那是硬碰硬。船在海上,就像坐上了沙发。”黄晓春相信海运,也信任远望号。 工作人员每天都要钻进狭窄的箱内测试压力与温湿度。(倪伟/摄) 我的长征 船上空间有限,你很快就会与每一个人都“面熟”起来。新一代运载火箭工程是复杂的巨系统,涉及多个分系统、千千万万的人,能在这样的场合相遇,都是因火箭结缘。 有一天晚上,船员们举办了一个小型演讲比赛,主题是“我的长征”。今年是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这个主题有着明显的双关意味。 获得二等奖的士官丁奎淼称自己是“航天人、远望人”。“我们国家只有这两艘船是运火箭的,能在这里工作,很自豪。”这个刚满20岁的年轻人对我说。 演讲比赛的同时,另一名航天人——一院15所的杨之江在会议室下方的一个舱室里值班。不到10平方米的空间里,高分贝的噪声轰鸣着,温度超过了30度。他汗流浃背,不时检查仪表上显示的集装箱各类状态数据,每天要坐上将近10个小时。 他们在不同的岗位上解释了“航天人”的内涵。 几天里,船上组织的一些文化活动拉近了试验队员与船员的距离。黄晓春作了一场长征五号科普讲座,让船员们更明白了自己护送的这枚火箭分量有多重。 进港前一天下午,船上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套环游戏,甲板上摆了一些日用品和零食,船员和试验队员排着队套奖品。他们玩得非常认真,欢声笑语填满了船舱。 经历了细致入微的策划和多次演练之后,此次远望号运输大火箭长征五号,已不算是一件特别艰难的任务。 试验队员最需要对抗的是工作之余的那些时间。没有手机信号,没有网络,有时他们在一起玩玩牌,更多时候是倚在栏杆上看海,上到驾驶舱看船员操控船只,或者研究随身携带的专业书。每当手机信号一来,他们就聚集到甲板上,给家人打电话。 15所的何利有过护送合练箭的经验,这次带了两本书,包括一本周作人的选集。100多年前,周作人也曾坐着轮船,摇摇晃晃渡过东海去日本留学。 例行检查后,工作人员正在认真讨论核实数据。(倪伟/摄) 渡海探天 海岸线越来越清晰,红树林逐渐显现出轮廓。9月1日上午,远望21号和22号准备进入文昌清澜港。 王胜英和舵手在驾驶舱里,勉强能看到两侧标示航道的浮标。清澜港入港航道最狭窄处只有60余米,仅仅相当于这两艘远望号宽度的3倍。 “左舵2”“右舵2”…… 在王胜英的密集指令下,舵手操控远望22号小心翼翼地驶入“羊肠小径”。两侧海面上,疍家人建于渔排上的水上村落缓缓后退,从船上俯瞰,宛如电影大片。 试验队员纷纷走到船舷处,关注着轮船靠岸,好奇而紧张。不必担心,船长与舵手配合得完美无缺。正午时分,远望22号在21号前方稳稳停泊。长征五号毫发无损地抵达文昌。 “很顺利,”一位试验队员走下舷梯,“第一次坐船走这么远,还是护送火箭,这是很难得的经历。” 自从今年海南文昌航天发射场启用,我国航天发射活动从内陆扩展到了海滨。习惯了火车与铁轨、戈壁与深山的航天人,开始与海洋、波涛和热带的阳光打交道。 在出发前的天津港,长征五号经历了热情的欢送;经过7天6夜的海上航行,如今在不远处的文昌发射场,数百名航天科技工作者正翘首盼望。 两个多月后,长征五号将经由他们的手,飞越海洋,第一次造访太空。(倪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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