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农村的孩子可以读到的书很少,我也不例外,周围可没有饱读诗书的老先生可以借书给我看。课外书唯一的来源在于读高中的姐姐。她是学文科的,接触的书好像很多,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淘到的。反正经常看见她放学后夹着一本书就回来了,爸妈会关心是课本还是闲书,而我关心她手里的书能不能借给我看。书是借来的,必须抓紧时间还给人家。通常,她不会借给我看。中午趁着她吃饭的时候,我就赶紧翻看两页,还不能弄脏了。如果是她晚上带回来的书,时间就会充裕很多。看见她睡着了,我就赶紧拿着书在煤油灯下翻看。经常这样看书早就我看书的速度很快,书中的人物关系、故事梗概、关键环节也很清楚。《野火春风斗古城》、《平原枪声》、《苦菜花》、《林海雪原》、《剑》、《青春之歌》、《欧阳海之歌》、《金光大道》……都是那时候读的。 八几年上初中,正是改革开放初期,春风迎面而来,见到的书也多起来。一个比我们大两岁的伙伴去城里打工,买回来一本书,是金庸的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十六开本的大书,纸页泛黄而柔软,不容易翻撕也不容易割手,真棒!书一翻开,眼前顿时一亮,心里仿佛打开了一扇窗,看见了不一样的世界。大家立刻被吸引住了,谁也不愿意放手。看书的时间只有中午回家吃饭这两个小时,大家都想看,怎么办?平时很要好的几个人都红了脸,最好只好摔跤定胜负了,胜者看书。经常回家的几个孩子当中,十六岁的两个,十四岁的两个(包括我),十三岁的四个(其中一个特别壮)。由于我会几个小绊儿,手脚协调性好,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把书赢走了。现在回想起来,小伙伴们那种既期待又无奈的眼神,觉得自己挺不仗义的。 八十年代末,到城里读高中,书看得多了。金庸、梁羽生、古龙、萧逸、温瑞安、黄易的武侠小说基本上都看全了,只有古龙《七步干戈》的下部市面上怎么也找不到。记得当时曾发下一个“宏愿”,如果看完那本书,知道董其心、齐天心两个主人公的大结局,从此以后就戒武侠书了。 高中时代,课外辅导书不像现在这么多,普通的住校生也没有那么多余钱买书。有一次,班主任组织大家介绍学习经验。同学们都说了很多,比如做好课前预习、课后复习、做好总结归纳、利用睡觉前的时间去老师办公室答疑(这样就可以多学习一会儿,不会因为违反作息时间而被叫家长)……。轮到我的时候,我提到了一条,就是“书,非借不能读也”。高三时,我手中只有一本五年前的高考物理辅导书,别人送的。有时候,作业做完了,也会借同桌的辅导书看看,翻翻就赶紧还给别人了,不能耽误别人用。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介绍完这条经验后大家好像都不愿意借给我书看了,这是我所没有想到的。 九十年代初上了大学,接触的人多了,视野开阔了,看的书也杂了。尤其是读研究生时,和社科系的同学们混在一起,潜移默化的读书习惯都发生很大变化,武术的、中医的、气功的、哲学的、宗教的、心理的、文学的,拿到就看。经常是一个理工男,拿着一堆小说回到宿舍,挺不务正业的。《故土》、《平凡的世界》、《白鹿原》、《编辑部的故事》、《渴望》……都是那时候看的。看到一些好书,常常会有一种感动和一种不真实感。哎呀,运气这么好、能看到这么好的书,不敢相信! 姐姐是学文科的,她经常调侃说,学工的有知识没文化,学文的有文化没知识。我深有同感,也常以此激励自己多看一些书,增加一点书卷气。 刚上班的时候,有一大堆空闲时间,经常跑到西单图书大厦待上一整天,一直耗到晚上才买一、两本回家。西单图书大厦是北京市最早的一家可以为读者提供看书场所的大型书店,读者还不多,完全可以舒舒服服地站着或坐着看一天书。记得曾因为新书折损率太高、生存艰难,《北京青年报》还出现过图书大厦还要不要继续办下去的讨论。孩子出生后,空余时间少了,阅读方式也变了。经常是在枕边随意放几本书,睡前翻一翻,一年下来,阅读量也不少,而且我体会,这样做至少是有助于睡眠的。有些书目是《北京青年报》、《环球时报》上推荐的,有些是随着年龄增长、有些事不明白了就找些书看。最近在看《家世》、《梁启超和他的子女们》、任继愈的书来看。 总而言之,多读书还是有些好处的,增长见识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可以提升个人修养和生活的智慧。不管这个世界怎么变化快,读书的道理不变。 (作者:刘洪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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