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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亲人
来源:中国航天报 发布时间:2012年04月05日
  早晨五点半,女儿又睡了,我抱起她,轻轻拍着。

  窗外如一副水墨画,淡淡地晕开。眼里氤氲了一层水雾,窗外青灰的光也随之浮动起来。

  奶奶晨起时惯常的咳嗽声高高低低地敲打着耳朵,随着炉子上油烟气越来越浓,咳嗽声也变得急促,然后是熟悉的炝锅时的“哔啵”声,我迷迷糊糊地还是不愿睁眼,最后总是奶奶站在土炕前催促着我起床。初中三年,早晨总是一日日重复着这样的画面,四季变换。

  夏天,我总会窝在奶奶怀里,趁着月光跟邻居们一起乘凉。奶奶体态比较胖,她不喜欢我黏着,却总也没有推开过我。小时候我只知道去蹭奶奶微微发凉的皮肤,喜欢用食指和中指捏起一块皮肉慢慢地扯拽,过一会儿再被她嗔怒着把手推开。现在想来,我当时必定跟个小火炉一样吧。

  冬天,我常跟着奶奶一起打纸牌,在几个老太太家轮流转。那是农村老太太常爱打的牌,类似于麻将,但要简单得多,几个人围坐一圈,中间放一盏油灯,赌码是一分、二分、五分,输赢也就在一两块钱之间。我通常乖乖坐着,有哪个老太太上厕所什么的,我就帮着摸牌。当时真是老实,都没想着帮奶奶作弊,偷看其他人的牌。

  可能也是因为这一点吧,其他的孩子或是觉得没意思,或是左顾右盼,每次打牌我总是唯一那个坐在奶奶身后的孩子。因此打牌赢了,奶奶常会买五分钱或是一毛钱的瓜子,供销社里用老式暖壶的铝盖子做量具,五分钱能买一盖装那么多。当时觉得瓜子的味道真的很香,每次吃到最后,余下掌心里全是碎屑和灰土,才无奈地拍拍手作罢。

  我上高二那年,奶奶的病几乎已经耗尽了她的生命。我那时候住校,周末到家时已经天黑了。我把一碗面放到她枕头旁边,很笨拙地挑起面喂她,她的眼球已经是混浊的灰色,眼睛湿漉漉的。她当时神智很不清明,也说不出完整的话,甚至是一个词,只是嗯嗯啊啊的。我喂,她就吃,我以为她饿了,可不一会儿她就吃不进去了,似乎满嘴都是面条,可能是有我喂着,她就想努力吃吧。

  第二天,她精神好了很多。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下床了,我和母亲把她安顿到椅子上,放到院子中间晒太阳,隔壁的邻居说她病快好了。家里张罗着中午吃饺子,我穿过院子在厨房和厅堂间来回跑,心里也美滋滋的,时不时看她一眼。当时却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回光返照。于是当我看到她像是睡着了一样,头低垂着,有口水流了老长,我就笑着过去给她擦,再然后村子里的大夫过来,说她的瞳孔已经扩散了……

  当时还是土葬,棺木就放在棂棚里,有人把棺木打开,她难得面容那么安详,只是瘦了很多。晚上我还是睡在那张砌了很多年的土炕上,从我不到一岁就和奶奶一起睡在那里,她是奶奶,更是妈妈。

  时光流逝,记忆永存。我没有一张和奶奶的合影,连她的一张照片都没有,唯一的一张全家福也因为受潮而损坏了,不过照片的情形我倒是记得清楚——五岁的我,一张圆脸,额头有点向外凸,头微微低着,眼神怯生生的,显得眼睛挺大。奶奶倒是像个地主家的老太太,一脸肃穆,头发整整齐齐地别在卡子后面。

  (作者:陈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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