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听老人讲:“人这一生中,不走的路要走三遍,不过的桥要过三回。”当时不会理解其中含义,现在,走过了大半人生的路,再回想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话虽简单,但寓意深刻,确实有些哲理。
我从小生长在城市,做梦也没想到能与山为伴,可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那么神奇,我自打参加工作的第一天,就乘坐列车沿着宝成铁路,穿过在千山万壑,进入群山峻岭之中,在秦岭腹地红光沟原067基地(现航天六院)工作,而且一呆就是二十年,真乃“时也、运也、命也。”
初次见到大山,一切感到十分新鲜,看到秦岭那绵延起伏的大山,林木葱茏,河水清澈,空气新鲜,一开始,我就喜欢上了大山,从此,与大山结下不解之缘。
我住在红光沟里松坪的半山坡上,推开窗扇,对面就是一座大山,名叫马鞍山,顾名思义,因为这座山的山顶形状酷似一座马鞍,到了阴雨天,烟雨蒙蒙,马鞍山上白雾缭绕,山头时隐时现,时起时浮,随着浓云薄雾的汹涌流走,我眼前仿佛看见万马奔腾,耳边似乎听见阵阵呐喊,马鞍山下有一条河,叫安河,河流蜿蜒曲折,潺潺流水,好似马鞍山戴着的一条哈达,水清如镜,水白如练。给巍巍马鞍山增添了几分诗意,站在窗前,眺望这一方清润的山水,刹那间让人晕,惹人醉。
这不是什么山水画,而是我家窗外的真实图景,067基地依山沿河而建,因为山高,上午10点多钟才能摸着阳光,下午四点多钟阳光就从墙根爬上窗台,再从窗楣跳上树梢,早早地就落山了,我们每天上班下山,下班上山,吃完晚饭后,青年男女们三三两两,沿着河畔遛弯,坐在大石头上聊天,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沐浴着凉爽的山风,感受着大山的宁静,到了星期天,上山打毛栗子,打核桃,打野兔,下河游泳、摸鱼,啊,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
也许是上天嫉妒大山给了我们太多的恩赐,也许是大地懊恼大山做了我们的伴侣,一场特大山洪突然爆发,顷刻间,凶猛洪水泥石流冲毁了我们用艰辛和汗水建立的幸福家园,“逼”着我们搬迁到城市西安。
住进城市,物质丰富了,生活条件好了,啥都不缺,可日子久了,总好像还缺点什么,缺点什么呢?感觉人与人之间少了一点真诚,邻里间少了一些来往,空气中少了一点清新,环境中少了一点宁静。
于是乎,我又怀念起当年在秦岭的山居岁月,唉,还是住在山里好啊,我喜欢过去山里那种平淡宁静的生活,那时候我还年轻,二十来岁,每当心绪不宁的时候,我常常独自一人坐在河边看着两岸青峰,直到心里宁静下来,直到那些无言的草木把另一种阳光充盈于我的心田。正是那二十年与山为伴的日子,使我内心增添了一种平和沉稳的东西,这种平和与沉稳,在我以后的人生道路上,受益匪浅,所以说,二十年与山为伴,是我的福气,我知恩,也感恩,大山给予我的那些进入我灵魂和血液的东西,是无价之宝,是此生享受不尽的精神财富,值得我用一生去品读。
(作者:王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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