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在医院打吊瓶,百无聊赖,带去的书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病房里几个病友都各自想心事,很安静。
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一手高高的拎着输液瓶子,另一手背插着针管。他身后,跟着一个古稀老人,一位老太太,穿一身花衣服,满头白发,背有一点弓,走路不太利落,很慢,看样子像他的妈妈;而后又进来另一位古稀老人,是一位老先生,也是满头白发,胖胖的。像是一家人,父母两个陪着生病的儿子来打吊瓶。
这间病房已经人已经比较多,他们巡视了一圈之后,就走到了对面病房。期间我去换药液,两次出门看对面病房,老太太都不离不弃的坐在儿子旁边,盘着腿坐在椅子上,那间病房只有他们母子二人,没有听到他们交流。
生病的那个男人完全有能力照顾自己的,诺大年纪的父母却仍来陪他。如果我妈妈在身边,她也会来吧。但是我肯定不会让她来,甚至会不耐烦的对她说——我可以照顾自己的。即使她不来,一上午的心肯定也是悬着的。
想起每次回家,离开时,她都在门口执意要送我,都被我拒绝——送我做什么,我知道怎么走。是的,我很强硬,或者很热或者很冷或者有风或者有雨,我自己等车上车就好了,何苦劳她在门口受累。于是她很听话的回去,但是我知道,她肯定站在院子里静静地听,听车来,听门开,听门关,听车开走,她才会进屋。
我提前打电话说回家,如果是晚上,下车时,爸爸总是站在门口等我,有时候车晚点,他可能都等了很久很久;有时候是很寒冷的冬天。
儿女即使到了五十岁,在父母眼里,都仍然是孩子吧。很多次打电话回家,我妈都仔细嘱咐我,按时吃饭,加衣,把身体养好等等。每次都是。如同我仍是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仍需要她追着喂饭。有时候我会觉得她啰嗦,但有时候又想打电话回家听她啰嗦。
父母亲爱心,柔善像碧月,怀念怎不悲莫禁。
他们一天一天的老去,身体也一天一天的衰老,时常被一些小的病痛侵袭。他们总是说——很好,别惦记。我也总是说——很好,别惦记。
我们都互相惦记。他们是我的父母。我是他们的孩子。
(作者:田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