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酒泉6月15日电】从300多公里高空凝视过地球的人,内心经历了怎样的洗礼?
与近4年前相比,景海鹏的从容风范令人惊叹,仿佛他一直是包容整个乘组家庭的老大哥,仿佛即将开始的只是一次普通的故地重游。继完美完成神舟七号飞行之后,他将再次访问太空,以指令长的身份带领神舟九号乘组执行中国首次载人交会对接任务。
这一次,他将成为中国飞得最远的人。
神舟七号任务结束后,景海鹏放下鲜花与荣誉,投入新的训练。那劲头,还是像过去一样玩儿命。朋友不理解:你还想上天吗?
景海鹏笑而不答。重返太空,几乎是世界上所有航天员的心愿。更重要的是,作为一名职业航天员,他的工作就是时刻准备接受祖国的挑选。
“我原本是一个农村孩子,在国家的培养下从战斗机飞行员成为航天员。只要国家需要、任务需要,我任何时候都可以重返太空。”景海鹏告诉记者,“说心里话,我曾经想过,如果还有一次机会,我愿意让给我朝夕相处14年的战友,还没有上过天的航天员。但是,这次手控交会对接任务要求高、操作难度大,需要一个曾经执行过任务的航天员全力配合协同。我必须义无反顾地做好准备,发令枪一响,就应该冲向终点。”
神舟七号出舱训练,在模拟失重水槽里一泡就是三四个小时,吃饭时连筷子都拿不动。相比之下,新的手控交会对接任务体力消耗不太大,但压力却丝毫没有减少。
“地面不可能完全模拟失重条件下的对接。就算练习得再熟练,在太空中能否同样高精度地进行操作,仍然面临身体和心理上的挑战。”景海鹏说,“我必须根据自己的飞行经历和感受提醒其他乘组成员,全力协同他们完成好任务。”
充满风险的任务,神舟历史上最长的飞行时间,全新的航天员组合。这一切,让景海鹏无法懈怠。
“我曾有过担心,景师兄已经上过天了,会不会对这一次任务稍微掉以轻心,或者以自己的经验自居?没想到,他比我们还认真、细致。”飞行乘组的新成员刘洋说。
在刘洋眼里,景海鹏既是战友、同事,也是老师。飞行手册有8本书、1尺厚,他经常挤出时间带刘洋到模拟区,一个按钮一个按钮地讲解。训练中途,他会在刘洋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提问,让她说说某个工作原理。即使在训练时段之外见了刘洋,他打招呼不是说“吃了吗”,而是抛出一堆问题——某个设备在什么地方,正常的指数应该是多少,某个阀门在哪儿,某个开关怎么用?
让乘组发挥出“一加一加一大于三”的效果,这就是神舟九号飞船指令长的职责。
作为中国首批航天员,技术、精神、心理需要保持在很高的水平——保持的周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而是14年。
14年间,景海鹏也有过内心起伏的时刻。
神舟七号训练期间,人称“航天员总教头”的航天员系统副总设计师黄伟芬发现了景海鹏一闪而过的不安。她特意找到景海鹏长谈,为他分析心理波动的原因——“过于专注、过于追求完美,容易导致紧张”。
景海鹏至今记得黄伟芬讲述自己的一段经历。大学毕业设计答辩时,黄伟芬几乎大脑一片空白,到了研究生毕业论文答辩更紧张——提问的都是专家,我还能给他们讲些什么呢?导师说,他们虽然是专家,但是在你研究的这个课题上,你就是专家。
走过万水千山之后,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这个小插曲以及更多不为人知的一切,造就了今天的景海鹏:举重若轻,镇定自如。
“陆地的棕黄,高山的奇峻,缎带似的江河,要多美有多美。”上一次飞行中看到的地球家园,景海鹏终身难忘,“那时不由得思考宇宙的无际、个人的渺小和国家的伟大,作为一个中国人太自豪了。”可惜的是,由于神七飞行时间不长,拍摄的视频不多。
重返太空,他终于有机会弥补遗憾了。
“这次上天,我们要把祖国的河山看个够,拍个够。”景海鹏说。(白瑞雪 李宣良 赵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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