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我的家乡,进入寒冬后,家家都要杀年猪。每年春天,就开始买小猪仔喂养。刚开始的时候,小猪仔的一日三餐母亲都会煮熟喂它,意思是把猪养得好点、长得壮些,也能代表着这家人的生活丰衣足食。
在农村,有头年猪就可以过个美满幸福的年。当然,杀年猪最高兴的还是我们这些小孩。大家都围着杀猪师傅,一头活生生的猪被杀死、烫毛、开膛破肚。这时候,母亲会在冒着热气的猪肉上割一大块瘦肉,放在锅里炒,也会割一大块猪肝和蒜苗炒。火烧得旺旺的,瘦肉和猪肝在油锅里来回“蹦嗒”几下,一股香气扑入鼻孔,我会忍不住咽好几下口水,也会忍不住寻个空闲偷尝几口,那种味道,从我的嘴里一直滑进心里。
杀完年猪后,母亲又要忙着做米花糖,主要材料是甘蔗糖和米花。甘蔗糖是自家地里种的甘庶现压榨的糖,米花也是用自家最好的米炒的。我会守着做米花糖的师傅,为的是吃到刚出锅、热呼呼的米花糖球。每次我都舍不得咬,只是用舌尖舔舔,怕一口吃完就没有了。至今,那种味道都让我回味无穷。做米花糖的师傅可厉害了,他能把米花糖切得大小、厚薄很均匀,摆在桌子上乍一看,简直是工艺品,让你都不忍心下嘴。
在阳光明媚的冬天,母亲会把家里所有的床单被套一针一线地拆开,洗干净后暴晒在太阳下。晒干了,母亲又一针一线地缝好,放在我的床上。夜晚,我扑进干净整洁的被窝里,脸贴上去,一股柔软的、带着阳光的味道,清新而舒适。
可我一直喜欢的这种阳光的味道在我的孩子心中却变了味儿,他跟我说,那不是太阳的味道,生物书上说那是螨虫被烧焦的尸体的味道。我听了简直就要晕倒。
母亲用她那双勤劳的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即便在寒冷的冬天,也会给我香甜、温暖的味道,那种简单、朴素的味道,就是人间至真至纯的味道。
(作者:吴桂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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