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很深了，窗外寒风吹得正响，零星地下点小雨，再落下点雪，贴着地铺了一层，冬天的冷在这里就生动地变成了阴冷，钻到了心里，沁到了骨头里。
偶尔有人在楼下说话的声音，那是值夜班的门卫。灯光下，门卫叼着烟，一说话冒一股白气，嘴在动，声音像是冻住了，走远几步就听不见。门卫冻得使劲搓手，又在使劲跺脚，不时地把电筒的光朝楼道的阴暗处晃。
孩子睡下后，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挂钟一下一下地清脆起来，没有想看什么的念头，电视就变得什么都可以看，选到哪里就看到哪里。跟孩子一起，动画片可以看；跟父母一起，连续剧可以看；和媳妇一起，更没有主意了，跟着看就是。
又是一年啦，以前喜欢说是“不经意”，如今不再那样看，怎么能是不经意呢？生活的艰辛，人事的不容易，每一年，终究会是不一样的。
家有父母，家有小儿，在老与小之间，生活的印记最明显。人生的路途上，能感受并且承担起上有老下有小，这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依旧在每月固定的日子，同孩子在一起，立定了照一张相片。随意的抽出几张，早些时候，孩子的眼神是空洞的，接着眼神里有了想法，后来有了顽皮……
每次我都拉着孩子的手，开始他的身高还不及我的手背，如今已到肘关节。问他：“长长了吗？”“是长高了！”孩子立马回过话。哦，是呀，是长高了，爸爸说错啦。孩子已是幼儿园学前班，上学的手续都已登记，现在是有问能答。冷冷的天，他能跑出一背的汗，小手红红的，他的小手被我的大手抓着，感觉又是暖暖的。
还好，父母都很健康，买菜、做饭、拉拉小儿，一早一晚地料理着一家人的生活，少有闲着的时候。
母亲的头发已白了许多，修剪过后再也不能遮挡，从未提过要去染染头发，我知道母亲是舍不得的。依尺码买回来的衣服，母亲总是要说上几句：“买什么买，又不会买，这么贵的。”言语间毫无责备之意，尽是儿女成人的满足感。又叮咛着，下次不要买啦！要不，给你爸看一件也行。
父亲干了几十年革命工作，开了几十年的车，是家里同辈人最早走出家门的，尝遍了世事的酸楚，就养成了唯一的生活习惯——节俭。同我们一起生活，能吃的绝不浪费，可以坚持步行的，一定走路。但衣服必须洗干净，每回出门也要拿旧布擦擦鞋，还要求我们要知道珍惜，要知道不容易。
对父亲而言，年轻时没能创下什么，到如今，简简单单的，三代同堂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茶可喝可不喝，烟不抽，酒不沾，除去同母亲一道去菜市、超市，父亲在家就看看报纸，电视也就看看新闻。爱跟我们讲要关心国家大事。每每一讲开来，母亲就有话说，还是要关心肚子，噎得父亲无语。问我怎么看？我早就习惯了父母间那种无厘头的讨论，更是不会依了谁，要说是我看啊，还是看电视呗！剩下嘻嘻哈哈的一屋子。
父母正在老去，小儿正在长大，一年又一年都在改变。不想成年后的自己却懈怠了许多，一个样子可以持续许多年，一个念头吧，也要耗去许多时间。又一年啦，真是快啊。腊梅早已绽放，玉兰花也已打苞，空气里有熏肉的味道。一下子想不出来，上一年都干了什么，如果一定要告别些什么的话，那么就多些留意，多些担当。不管怎么样，路还是要走的，日子还是要过的。经营自己的日子，处得和气，一家欢欢喜喜才是最好。
（作者：袁招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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