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会在北京路边地摊上要碗豆腐脑,特别是周末,早上到南宫早市喝碗豆腐脑,再要上两根油条就是一顿美味的早餐。其实,豆腐脑对我来说就是童年的味道、过去的味道、爸爸的味道。
记得上小学一、二年级时,家里开始磨豆腐。当时的农村人还没有多少出去打工,都固守在那片古老的黄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爸爸就是通过磨豆腐这个小本生意支撑了我和弟弟的学习、生活。直到我来北京读硕士研究生的第二年,爸爸由于年纪大了才不再做豆腐了。
爸爸曾经买过一匹枣红马和一头牛拉套磨豆腐,当时我的主要任务就是给牲口打草、准备磨豆腐用的水,装满一大缸要12桶水,一个小孩干这个活挺不容易。当时的我心中一直想着,要好好读书,到镇上后就再也不用干这活了。
在石磨转动的嘎吱声中,浸泡透了的黄豆变成了白乎乎的豆汁,石磨里出来的豆汁倒进系在一个十字木棍上的纱布兜里,纱布兜吊在一口洗干净的大口铁锅上方,人工把纱布兜上下、左右摇动,才能将豆浆和豆渣分离。纱布兜的纱布眼很细小,要向其中倒大量的水,充分地冲涮豆汁,才能获得更多的豆浆。纱布兜下面大铁锅里的是生豆浆,把生豆浆一桶一桶倒进柴火烧得正旺的铁锅里,当灶台上的大铁锅开了时,香滋兹的熟豆浆就制作好了。
每当这时,我们几个小孩子早早就排在大锅旁,眼巴巴地就想喝点,心里想着加点白糖趁热咕噜下去那真是美味呀。
下面就是把熟豆浆制作成豆腐了。在热乎乎的豆浆中慢慢加入石膏水(有的地方用卤水点豆腐)进行搅拌开始点豆腐。这个过程特别有讲究,豆腐师傅水平的高低主要在于石膏用量的多少,以及在搅拌中把握慢慢变稠的程度。一边加入石膏水,一边不断搅拌,豆浆在缸里渐渐变成糊状,盖上锅盖等待40分钟就,压豆腐的原料豆腐脑就成形了。
这时候,父亲总会从缸里给我们几个小孩每人盛上一小碗,而我们早就准备好了葱花末,有的还从家里弄点白糖,几个小孩子巴兹巴兹地吃起豆腐脑来。
接着,爸爸会把豆腐脑放进带有纱布的豆腐圈里,在上面压上四块石头花磨子,豆浆水从豆腐圈里缓缓流出来,剩下的就成了豆腐。
爸爸总是赶早集,特别是寒冬腊月的早上,我和爸爸一起奔走在还结着冰的泥土路上,就是为了把豆腐卖个好价钱。有一年大年三十的早上,我和爸爸一起给别人家送豆腐,寒冬腊月的雪地里,我的双脚冻得生疼。
爸爸靠卖豆腐挣来的钱支撑了这个家,我和弟弟的大学教育也才得以完成。爸爸的言传身教激励我和弟弟更加努力地读书,一定要走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爸爸对我和弟弟要求严格,他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有智吃智,无智吃力。
其实,他小学毕业后想上初中,但由于二伯在读书,家里经济困难,爷爷不得不终止了他的学业。因此,他一直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一定要供自己的孩子读书。
现在每逢春节回老家,已经吃不到爸爸做的豆腐脑了,有时候为了回味爸爸的味道,我就骑个自行车赶到十里外的镇上要碗豆腐脑,慢慢地品味,之后再到小时候和爸爸卖豆腐的那个地摊站会儿,静静地回味过去。
爸爸干了一辈子庄稼活,闲不住,现在村里做点小买卖,生活得倒很悠闲。
快到父亲节了,又想起了爸爸和他给我做的那碗豆腐脑。
(作者:黄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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