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场土茶馆坐落在街头巷尾或场镇中心僻静处,其中的多数总是灰黑土瓦房,配着木柱头和木门窗。 茶馆门前挂块木牌,用墨汁歪歪斜斜地写着“茶馆”二字,任凭风雨飘摇。甚至有些店面根本就不用写明,只是那一排排的土茶碗、土茶缸悠闲地摆在那里,宣告着自己的使命。 在土茶馆门前,常有一条老黄狗或老花猫懒洋洋地躺在门口晒太阳,听着茶客们的海侃胡喧。它听累了就响起细微的鼾声,旁若无人。这派景象颇有老舍笔下前清茶馆的遗风。 土茶馆每天一早就开张,尤其是赶场天最为热闹,其中聚满了从周边乡间来赶场的中老年茶客。 每人举着黑乎乎的老土杯,靠着一坐吱嘎响的竹椅或木板凳。一元钱一杯茶,随意添水或添老鹰茶叶,管够,喝到不想喝为止。兴趣来时,还可以打二两包谷酒,端盘折儿根、拌酸菜和盐煮花生,划拳猜子好不热闹。不经意间酒瓶已见底,“老板,再来二两……”豪爽之声不绝于耳。 屋内雾气腾腾,人头攒动,话语喧天,座无虚席;翘着二郎腿的、双脚蹲板凳上的、斜躺竹椅上呼呼鼾睡的,赤膊的、土布大衫的、歪戴草帽的、头包白布帕的、穿草鞋的,各色人等姿势各异、着装不一。 叶子烟和着汗气味弥漫在低矮的瓦片下,国计民生、小道消息、天文地理、阴阳八卦以及乡间的生死嫁娶无所不谈。吹牛者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好奇者洗耳恭听、神态如痴如醉,时而插上二句,话题中心也就立马转变……长纸牌、扑克牌打得黑地昏天,难解难分,乐而忘返。吆喝声、趣笑声、嬉骂声、哼山歌声和着吹壳子的侃摆声,合奏成一曲乡场茶馆杂味音符,度着乡场轻松平淡的时光。 茶馆外,赶场乡亲或依或靠在窗框上,好奇地看着、听着老土茶馆的一切,到有趣处也跟着开怀大乐,也有抿嘴羞笑的。肩挑背扛赶好场的老茶客把东西一撂,急匆匆地再一次踏进了茶馆门,老街上是细尘飞扬、人声鼎沸,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作者:邵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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