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初，我被分配到一所乡村中学教书。学校四面环山，远离城镇，宛若深山寺庙。老校长给我们这些年轻老师讲校史时说，解放前这山旮旯里根本没有学校，穷人家的孩子没钱也没处去上学。解放后，在政府的关怀下，才有了这所学校的前身——一排土墙、茅草顶的平房。校长妻子初次来探亲，东寻西问就是找不到学校，硬说只看见一排“猪舍”。后来政府又投入资金，总算把“猪舍”改建成砖木结构的“寺庙”。

老师们苦中作乐，戏称自己是参禅悟道的和尚，却摆脱不了红尘的烦恼。一夜风雨大作后，早已被评定为危房却一直没资金维修的厕所终于“寿终正寝”。学生们倒好说，他们围成一圈，形成人墙，轮流方便。可苦了我们这些为师的，不得不去钻老乡家与猪圈合为一体、黑暗肮脏的茅房。教生物的王老师不幸失足掉下粪坑，又惨遭恶猪追逐，其可怜尴尬之状，令师生们既忍俊不禁，又心酸不已。

一晃20多年过去了，我也早已调离那所乡村中学。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再次来到这所乡村中学，只是学校已迁到繁华的镇上了。

走进校园，逐处探访，满目惊奇。电动旗杆上五星红旗迎风招展，一幢幢颇有现代气息的高楼拔地而起，教室、实验室、语音室、师生宿舍应有尽有。我特意去看了看厕所，白瓷砖从地铺到顶，抽水马桶、洗手池一应俱全，洁净明亮。

下课了，学生们涌出教室。衣着整洁漂亮校服的少男少女们与打扮时新的老师们开心地谈笑，无拘无束地自由活动，满面青春的气息。

突然，有人亲热地叫着我的名字向我走来。我一看，那不是教生物的王老师吗？一阵寒暄后，王老师告诉我，他退休后被学校返聘为校养猪场场长，养的猪学校内部吃不完，还时常拉到市场上出售。“唉，猪比你在那会儿的人吃得都好，还挑食。”王老师布满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我依依不舍地离开这除了校名一切俱变的校园。夕阳西下，霞光满天，校园似披上了一幅瑰丽的织锦，愈发美丽壮观。从无到有，从“猪舍”、“寺庙”直至眼前时尚漂亮的大楼，学校这支咏叹调不正应合着祖国前进的主旋律吗？祖国正在一步一步奏出时代最强音，学校的明天也必定会谱写出更新更美的乐章。

（作者：梁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