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拿起一本杂志,总有话想说。那年夏天,表哥高考折戟,从省城来到我所在的中学补习,同时带来一堆杂志。 《航空知识》、《舰船知识》、《兵器知识》、《军事文摘》……上世纪90年代,身处信息闭塞的贫困小镇,面对这些新鲜玩意儿,我惊喜地发现又有新“玩具”了。 无论是“三代半战斗机”、“导弹驱逐舰”、“主战坦克”,还是“地地、地空、空空、舰地、反坦克导弹”,都激发了我的求知欲,遇到不懂的就问表哥,或者去报刊亭再找些军事类杂志“自主攻关”。 随着军事爱好式微,痴迷足球的一章开始写入人生档案。当时镇上只有一家报刊亭,每期杂志只进两三本。经营者是一位中年阿姨,一副黑框眼镜的上面是蓬松卷发、下面是黝黑的面庞,站在她对面的则是攥着几块钱的我——一个重复了四年的画面。 每次隔报刊亭还有一条马路时,她瞅到我之后的表情动作,于我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试卷上的分数。如果默不做声抬手拾货,意味着新一期的《足球俱乐部》、《足球世界》、《体坛周报》还有存货;如果是微笑——她报以歉意的惯用注脚,只能换来我一步三回头的怏怏离去。 自习课变成了我的私人阅读课,随着偷翻杂志而来的是成绩一路下滑。在严密“监控”下,有一次被家长抓了个现形,我只得主动撕掉杂志,“被”表决心。事后难过了好久,以前那些杂志我可是连折页都不舍得的。 流水悄悄带走光阴,我们这批小镇青年通过高考奔向了大城市。在北京读书时已经很少看军事类和体育类杂志,而是移情于《南风窗》、《南方人物周刊》、《凤凰周刊》等新闻杂志。大学时有幸给儿时爱看的足球杂志撰文几篇,领过不菲的稿费,也算了却了一个小小心愿。 源于那段摩挲柔美铜版纸的青葱经历,我从理科生变成文科生再变成以写字为生的航天人,也许命运早早就和那位蹲在阳台上看军事杂志的少年打好了招呼。从小到大收集的杂志早已“等身”,阅读文章越来越挑剔,但难忘儿时的知识启蒙,犹如桥梁,让我省了不少游泳的劲儿,走到现在。 (作者:羊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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