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生活中的博弈学》有感

一直认为博弈论是一门专业性很强的高深学问，读了徐宪江和郑治伟合著的《生活中的博弈学》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主观。博弈论不仅属于少数专业人士，也适于普通大众学习掌握。

“损人未必利已”

告别“零和博弈”

曾经以为博弈论就是奇门异术，意在教人如何损人利己，看完这本书才意识到“这是个天大的错误”。

博弈论的基本假定之一是人人都是“理性经济人”，其参与博弈的根本目的是通过理性的决策，使自己的收益最大化。但博弈论的推演结果却是：如果人人以自己利益最大化为目标，结果往往适得其反。

以“囚徒困境”理论为例，在囚徒困境中，倘若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利益作出决策，结果往往谁也捞不到好处。书中列举了“乳品企业自律南京宣言”的实例。2007年夏，中国食品行业普遍刮起了涨价风。先是光明、蒙牛、伊利等14家国内外乳品企业聚集南京签署了“乳品企业自律南京宣言”，约定取消特价、降价销售等促销方式，被认为是种变相的联合涨价。紧随其后，统一、康师傅、今麦郎等方便面生产企业宣布集体涨价，幅度为20％至40％。厂商们对联合涨价给出的理由是：遏制低价竞争，维护行业长远发展。但不久，联盟就土崩瓦解了，厂商门纷纷降价促销。

博弈论中的“囚徒困境”给出了解释。假设乳制品市场有两个寡头同时面临降价或不降价的选择，都不降价，则双方都保持原来的销售利润；都降价，则双方赢利各增-50个单位；甲降价而乙不降价，则甲扩大了市场份额，赢利增加100个单位，而乙则失去了市场，赢利增加-100个单位；反之，如果乙降价而甲不降价，则乙赢利增加100个单位，而甲赢利增加-100个单位。所以，从参与竞争各方最好的结果来看，就是都不降价，但现实中，信任缺乏等导致几乎所有的公司都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价格战的“囚徒困境”中。

利己并不一定非得损人，尤其是在商业中，只有合作才可以双赢。双方通过友好协商达成一个交易，买方也赚钱，卖方也赚钱，财富就创造出来了。这种情况被称为与“零和博弈”相对应的“非零和博弈”，或称“正和博弈”。

“正和博弈”

合作共赢才是王道

所谓“正和博弈”，是对抗与合作并存的博弈。在正和博弈中，博弈参与者之间不存在“你之得即我之失”的简单关系。参与者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共同利益，在博弈中实现双赢或者多赢。

书中讲述了电影《美丽心灵》中反映的著名博弈专家约翰·纳什的故事：烈日炎炎的下午，纳什教授正给学生上课，教室楼下有几个工人正施工，机器的响声成了刺耳的噪音，于是纳什走到窗前狠狠地把窗户关上。马上有同学提出意见：“教授，请别关窗子，实在太热了！”纳什教授一脸严肃地回答说：“课堂的安静比你舒不舒服重要得多！”

这种情况下，博弈中的收益情况是这样的：保持教室安静，教授得1，而同学们就得忍受室内的高温，得-1；如果开窗子，同学们因教室里凉快而感到舒服，得1，而教授会因为噪音无法正常讲课，得-1。无论开窗还是不开窗，教授与学生所得的总和为0。博弈进行到这里，就是一个典型的“零和博弈”。

接下来发生的事改变了困境：一位叫阿丽莎的女同学（后来成了纳什的妻子）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对窗外的工人说：“打扰一下，嗨！能不能请你们先修别的地方，大约45分钟就好了。”正在干活的工人愉快地说：“没问题！”

阿丽莎对“开窗难题”的解答，使博弈结果发生改变：同学们既不必忍受室内的高温，教授也可以在安静的环境中讲课，结果变成了+2。由此可以看出，很多看似无法调和的矛盾，其实并不一定是你死我活的僵局，那些看似零和或者是负和的问题，也会因为参与者的巧妙设计而转为“正和博弈”。正如电影中纳什教授所说：“多变性的微积分中，往往一个难题会有多种解答。”这一点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工作上都给我们以有益的启示。

“妥协不是软弱”

重要的合作之道

为了实现合作共赢，博弈论告诉我们要懂得妥协和照顾别人的利益，但如果只有这一点则不能保证合作的实现。这就出现了“针锋相对策略”。

这一策略的提出者是美国密歇根大学学者罗伯特·爱克斯罗德，他通过实验证明，真正能赢得合作的往往是那些坚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原则的人。

抗日战争胜利后，为避免内战，中国共产党同国民党政府进行了为期43天的和平谈判，史称“重庆谈判”。而在谈判之前，蒋介石就让阎锡山入侵上党地区，以此先发制人，国共之间的军事摩擦已然出现。1945年8月25日，即毛泽东电复蒋介石将亲自赴重庆谈判的当天，他对即将返回上党前线的刘伯承、邓小平说：“你们回到前方去，放手打就是了。不要担心我在重庆的安全问题，你们打得越好，我越安全，谈得越好。”就这样，国共和谈在边打边谈中进行。重庆谈判与上党战役无论时间、进展情况都极其一致，这绝非是偶然。中国共产党的方针是“以打促谈”，“打而胜之”是共产党重庆谈判桌上的重要筹码，也是国共和谈取得成功的保障。

这个事例中，共产党正是采取了“针锋相对策略”：首先，解放军绝不开第一枪，所以是善意的；其次，一旦国民党军队挑起军事冲突，解放军立即报以颜色，这表明共产党是“可被激怒的”；第三，共产党绝不得理不饶人，你停火，我就停火，这表明共产党是“宽容的”。中国军队在朝鲜战争、中印战争、对越自卫反击战等战争中，采取的均是这种“针锋相对策略”，赢得了和平与支持。

“针锋相对策略”在实际生活中也被广泛应用。当你被朋友欺骗时，即便报复了他也并不能消除既已成事实的伤害，若你还希望两个人的关系能够继续，那么你就宽恕他。但若他知道即便伤害了你也会获得宽恕时，他就可能一直有意无意地伤害你。例如一些心地善良却遇人不淑的女子，一次又一次原谅背叛她的丈夫，希望他能回心转意。结果丈夫反而得寸进尺，因为他认为无论如何，只要一些花言巧语、再摆出一副要痛改前非的可怜相，就会轻易地获得宽恕。

当别人打你一拳时，你马上还他一脚，这固然不能减轻你已挨那一拳的疼痛，为何还要针锋相对地予以回击呢？原因在于，打不还手只会让对手更加猖狂，只有回击才能遏制对方的进一步侵犯。所以，有时候宽大为怀不一定好，有时候毫无回旋余地也不见得最佳。人类互动世界的奇妙之处于此尽显。

（作者：张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