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厕所里，始终放着一本书，有客人来总会问一句：“你家怎么在厕所里还放书？”我和儿子每次听到这句话，都会默契地对望一眼，然后会心地笑一下，因为那是我俩的小秘密。

我家厕所里放书已经有七八年了，从儿子能自己洗漱开始，每天晚上他洗漱时，我就在旁边给他讲故事。从《婴儿画报》到《幼儿画报》，再到《淘气包马小跳》，如今已经升级到袁腾飞的《历史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我比较喜欢读书，为了让儿子也养成爱书的习惯，从他出生起，我每天或多或少地都会给他讲一些书里的故事，但起初他小，专门定一个时段给他讲故事，他坐不住，也不愿意我占用他宝贵的认识世界的时间。后来我发现，每晚洗漱时就是最好的时间，可以从他开始洗脸一直讲到他上床睡觉，于是，厕所里就开始摆放书了。

最开始讲故事时，也是儿子最不愿意自己洗漱的时候，那时他总是撅着小嘴，一脸的委屈，拉着我央求：“妈妈，再给我洗最最最最后一次脸吧？”“不行啊！妈妈还要开始我们的故事时间呢！”看着儿子的小脸，虽然我早已心动，但嘴上还要坚持。“我不要听故事！”儿子激动起来，眼里开始噙着泪花。“那你不想知道红袋鼠他们在浴室里是怎么玩的吗？”我避开儿子的眼睛，耐心地引导，儿子不情愿地自己用小手拧起毛巾来。伴着妈妈讲故事的声音，儿子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了，开始顺着声音想象精彩的故事画面。

儿子喜欢吃摊鸡蛋得益于《狼图腾》里小狼的故事，听了《淘气包马小跳》后，他又拉着我给他做土豆沙拉，讲到《女儿的故事》时，他对主人翁表现出一丝反感，好像梅思繁就是他们班上的同学。他喜欢《孩子，你慢慢来》里的葛格和底迪（台湾腔，哥哥和弟弟），似乎那就是他和弟弟的故事。他也喜欢《蓝熊船长和他的13条半命》，会将书抢过去认真地去“走”鲍老克脑袋里的迷宫，再把亚特兰蒂斯的地图看一看，看看蓝熊现在正在哪里。他喜欢我变换着不同声调、转换不同角色地讲故事，虽然妈妈的普通话不标准，但他总是在关灯后还央求“再讲一点”。

如今儿子就要满12岁了，还有一年就上初中了，给他讲的书也升级到了《历史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个层面了。对我而言，历史是枯燥无味的，我真担心他听不听得懂，直到那天给他讲周天子有3000乘大军，一乘里有3个赶车的，72个打仗的，还有25个煮饭的，每次打仗时72个打仗的就拿着大木头棒子往前冲……“妈妈，妈妈，等会儿，他们为什么不让煮饭的上呢？煮饭的手中还有刀，刀总比木头棒子厉害吧？”儿子急匆匆地打断我的讲书，一脸的狡黠，“嗯，有道理，晚上做梦时给周天子说一声啊！”我借此机会合上了书，关上灯，“晚安！儿子！”关上门的瞬间，我高兴地笑了，看来，不用担心他听不懂这个问题了。

我想我俩的读书时间就快结束了，有时讲到精彩的地方，他会把书抢过去自己看，看一部分又让我给他讲。等他上了初中，课程会更重，还有没有时间听妈妈讲书呢？会不会住校，压根就没机会听妈妈讲书呢？看着厕所里的书，我眼睛湿润了，拿起书抚摸起来：“儿子，这是我俩的读书时间，不知你长大后还能记得吗？”

（作者：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