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窗外有一棵傲岸的棕树,棕树上栖息着一对小鸟。因为闷热,不论白天晚上,我喜欢把窗户大敞,让新鲜空气随时都可在房间里对流。夏天的早晨,在将醒未醒之时,就着舒爽的氛围,我欣赏那对小鸟的窃窃私语,想像着它们的亲热缠绵愉悦而幸福。感觉就在梦里,温馨安适,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 那棵棕树的年龄比我大得多,所以,我也不知道那对鸟把家安顿在棕树上到底有多久了。平时看到它们出双入对双宿双飞,也没怎么在意。及至有一回,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忽然听到鸟惊慌的叫声,如临大敌。我好奇地站到窗口,只见那对鸟除了尖叫,还不时朝下飞扑,好像是迅猛地啄了一下什么东西又忌惮地飞开去,同进同退,配合默契的样子让我非常感动。 这时,我发现棕树上盘着一条蛇。也许是那蛇爬到树上去贪玩,也许是瞧着鸟恩爱的样子心生忌妒。鸟蛇不同类,不论是出于什么动机,这都不是蛇该去的地方。我突然讨厌蛇,用一枝竹杆把蛇弄下树来,并狠狠摔在地上,以示惩罚。料想那蛇再也不敢到树上去了。那对鸟悍卫家园庆祝胜利似的相互磨擦着头颈,然后向我叩头,以示感谢。 从此,我跟这对鸟成了友邻。一到下雨天,我还允许它们来我的窗台上避雨。它们每天在棕树上嬉戏,关心地望着我。如若我心情不好,它们就唱歌我听,仿佛知道我情绪的变化。看着这对可爱的鸟,我心里就无端的生出一些力量来。积极向上。积极向善。 日复一日,我跟它们的友好关系不断加深。 不料,我外甥的不期而至彻底地改变了这一良好状态。我外甥调皮比蛇还狡猾。我还来不及叮嘱他别琢磨欺侮弱小的鸟,他就已经背着我把其中的一只射了下来。他的弹弓是一个粗糙的树叉,加上女人扎头发用的像皮圈,子弹就是那种随便就可找到的麻石。竟毫不费事就射落了鸟。我知道的时候,那鸟躺在棕树下,已是无力回天。我担心另一只见到了会感伤悲切,就赶紧挖掘了一个小坑,掩埋了它。 到了晚上,我叫外甥跟我睡在一起。听另一只鸟在棕树上哀鸣了一夜。外甥问它叫什么。我说它不知道它的伴侣遭遇了怎么样的意外,一边担心发愁一边感受到孤单和寂寞啊。外甥说原来鸟成双成对是打不得的呀,打落了一只,另一只就会忧的。 第二天,外甥想主动将弹弓埋至棕树下,以示忏悔。竟意外发现另一只也撞死在棕树上,眼睛和嘴里的血迹未干。外甥大恸,将它们合葬到一块。 往后,我发现外甥一天天长大成熟了起来。 (作者:李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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