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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乐相伴航天路
发布时间:2015-05-12   信息来源:航天科工七院

航天建设走过了不平凡的历程,到今年二月七院已成立五十周年。五十年风雨兼程、五十年凯歌高奏,在这值得庆贺的时刻,回顾我的航天之路,真是心潮澎湃,感慨良多。

一、参军

1960年底,当时的0038部队把我从华南工学院的教师队伍中调出,在不知任何情况之下,到了北京,乘三轮车来回在钓鱼台国宾馆和甘家口寻找0038部队,由于保密的原故,包括警察在内的路人,居然无一是知情者,多亏三轮车师傅突然想到靠近阜成路有部队,才找到这里。刚走到现航天部门口,出来一帮首长似的人物,问清了我是到部队报到的,立刻表现出亲切的态度并要小战士把我带进了0038总部,即现在的106机关了。经过一个月的考察后,我被分配到一院,从阜成路到东高地的道上,房子不多,特别是走出了今天的二环向南,四周一片农田和破败的村落。当时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心想我是学建筑学的,将来应是建筑师,现在要我到部队(我以为是个野战部队),那不是要我设计兵营吗,那一排一排的兵营还需要建筑师吗?带着这种不安的心情来到了一院。接着是参军,发军服、大盖帽、黑皮鞋。

我们这批大学毕业后才参军的人,“真正军人的不是”。当时要求军容风纪十分严格,王府井地区纠察队最多。有一次,穿上新发的军服,上下仔细检查之后才上街。我一个人时,走路是很快的,不久,只见一个带红袖章的士兵跑步赶在我的前面,立正敬礼说:“同志,请注意军容风纪!”我早先已被纠过几次,这次这么小心还有问题?心中很不满,回了一句“怎么还有问题?”“你军服的袖子不应反卷。”这时,我立即放下袖子,像京剧里甩水袖似的一边甩一边不满的说:“难道这样好吗?”“袖子应向内卷。”他平静的说。随后要了我的军官证,记下之后放走了我。第二天早点名,指导员喊:“赵祖望出列!”“你昨天犯了什么错误?”“没有!”我早就忘了曾被纠察过一事,“没有怎么名字到了我这里。”他很客气地批评了一下“下次注意!”从此以后,我们这帮人就聪明起来,出营门把军衔帽徽摘下,上街吃冰棍都没人管,回来时将军衔帽徽安上,从此就成为“最遵规”的军人。

二、初建四院

一院基本建成,我被四院点名去内蒙,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头天晚上,一院周静宜副院长找我谈话说:“你是这儿的红人,我也舍不得你走,但任务需要你,只好放人了。”我二话没有说,第二天就去四院报到,这一去就是16年。

刚去四院,第一次到现场只有六个人的先头部队,我负责建水泵站的建筑设计和施工,乘大卡车带着简单的行李直赴现场。这是个啥鬼地方呀,满眼都是土黄色的干沙地,汽车走在土路上扬起一堆黄尘,几个当地小孩,大约很少见到汽车,不管灰尘多大,跟着车跑。有时能看见像老鼠一样的东西,躲在洞口站起来,举着前肢看人,等你一走近,又飞快跑进洞里。就是在这片干燥的黄土地开始了固体火箭研究的新篇章。

基地建设火红地展开了,试车台的位置是在一个冲沟里,原来是内蒙的狼窝,打大体积混凝土要三天三夜不停的浇灌,当时的住房是帐篷,时逢夏天,在闷死人的帐篷里不好受,老乡一再警告,不要把脚露在帐篷外,否则被狼啃了。开始,我们没有把这话当回事,不过,有一天一位工人晚上上厕所,所谓厕所就是一处冲沟,正在方便时,只见一只狼,睁着一对发光的眼睛从他的身后跑过来,见状,大喊救命,狼大约受了惊,暂时离开了,不一会儿,它又跑了回来,工人被吓得滚进屎尿成堆的冲沟里,那种深夜凄惨尖叫,惊醒了众人,大家齐出来赶狼,救起那位倒霉的工人,其狼狈状可想而知。我们就是这样与狼共舞了十几年,与黄土干杯了十几年。

大批人马要进基地了,当时建房有两种指导思想,其中一种是学大庆“干打垒”精神,我们的家属住宅一律是泥土打成的方砖建房。打泥土砖是非常辛苦的事,一天干下来累的受不了,第二天接着干,建起的房子一下雨,墙就有垮的危险,冬天内蒙古零下40多度,又没暖气,靠生炉子,其惨状可想而知。其次,我们的生活区必须建在农村内,以迷惑敌人,其实敌人迷惑不了,倒是害得我们经常被盗,种种不安全因素使得女同事害怕不已。因为内蒙古农村多是典型的光棍村,那男的见到女人真叫人害怕。这样的情况不到几年就被改正了,我们才有了自己建的楼房。原来的“干打垒”都被村民占用了。“干打垒”的大庆精神似乎再也没人提起过。

三、笔的故事

航天部的干部多是战争年代参战的干部,他们文化水平不高,却纯朴得令人叫绝。一次指导员来到我的办公室,见我桌上的各种笔一大堆,他感慨不已,没想到他在一次全体会上表扬了我:“你看赵祖望多好学,看看他的笔,那么多,有学问!要向他学习!”听了之后我几乎笑出声来,因为我想起了候保林的相声:

“带一支笔是什么水平?”“小学生。”

“两只呢?”“中学生。”

“三只呢?”“大学生。”

“一大堆呢?”“卖钢笔的。”

大抵我只是一个卖钢笔的。

四、不幸中的万幸

我的专业是建筑学,与尖端的东西风牛马不相及,但上级领导认为我很聪明,将我从基建科的小头头调到技术科任科长,管产品型号,这可是难为我了。经再三申辩也无用,固体型号、装药、整形、测试虽听闻了一些却十足的门外汉,那些有机燃料的分子式,一大串,看着都眼花,没办法,硬着头皮干。作为技术科的负责人,每次生产我都要到现场视察。要在我设计的遥控室去查看是否存在安全隐患,当时,立式搅拌机正在生产很硬的尖兵型号燃料,我正要骑自行车去生产厂房,这时机电二局的工程师非要我回答他们拟建的总装厂房技术要求不可,我正在讲解总装厂房的设计要点时,突然一声轰响,开始我以为是军用飞机助推器的声响,不对!楼上的人疯了似的飞奔厂区,我也向出事地点狂奔。我所担心的是遥控室,那是另一事故之后由我设计的,千万别倒塌。等我赶到出事厂房,只见炸平了,基础都翻起,赶忙进遥控室,见工作人员安全,这时一种感情直泄,冲上去与他们拥抱,全都热泪盈眶!遥控室的门窗因爆炸所形成的真空已向室外倒去,室内一切未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我不是被上海的人留住,按时间推算,我骑车应到厂房附近,正好迎接大爆炸,那我也就“光荣”了。

五、到七院

1980年内蒙古四院基本建成,为解决两地分居问题,我调回北京,进了七院。我刚来的头一两年是拼命干活,拼命学习,全要靠自己努力,晚上加班成为家常,业务使我得到长足的提高。这种近于痴狂的设计工作,随着七院的成长而大幅度的提高,34年以来从未减弱。

80年代正是祖国改革开放的历史时期,深圳成为改革开放的先锋,我院是最先打入深圳市场的设计院之一。置身于火热的开发热潮之中,一切都是新鲜而且十分刺激。凭着两年的设计锻炼和一个上好的身板,在深圳的几年可以说是玩了命了。每接一个新任务最多只有三、四天的时间,经常是下午接活,晚上一边裱图一面构思,第二天开始在裱好的硬图纸上绘平、立、剖和透视,第三天最迟到第四天交图并向甲方汇报。中间休息时间极少,这样的高强度工作持续一两年,杨副院长称我为“拼命三郎”。在以1965年和以前毕业的骨干力量的努力下,我院设计水平实际已名列前茅,这种状态一直到90年代。在北京、济南和深圳等地享有较高的威望,应该说这一时期是我院发展的鼎盛时期。

回想在北京,深圳,济南,大连,珠海,上海等地前后工作几年的经历,称得上轰轰烈烈,也留下了一批成果和值得回忆的故事。总体感觉是:累并快乐着。

六、石岩湖畔的情思

深圳石岩湖温泉浴室落成标志着我的设计已走上一个新的台阶。在构思阶段,香港甲方非常热情的把我请到已建好了的宾馆里作设计,半夜12点后,他们看见我还在设计,似乎很感动,叫我休息一下,于是他们开车,带着我沿石岩湖走一圈,天空是墨黑色的,下着小雨,湖水是暗兰蓝色,湖边羊台山上有点“树黑藏深雨”的诗意,只见一片黑色树丛的轮廓,汽车沿着无路灯的道上走着,忽然我惊奇地发现远处闪着点点的黄色灯光,“那是咱们的咖啡厅”,老板解释着。

真的是万黑从中一点亮,它显的那么孤独,却又如此地引人注目,使人产生一种道不明的遐思。走近一看是几幢茅草铺顶的小屋,内饰极为奢华和舒适,在这样的南国冬夜里,突现如此温馨的咖啡小屋,加上热情美丽的女服务员,真有点如梦如幻的感觉。两杯咖啡下肚,立刻精神百倍,回到宾馆,已是深夜一、两点了,趁兴奋和那么点浪漫的情调,一鼓作气作好了方案。方案里融入了十足人性的温情,这就是当时震动深、港,引起多家报纸报道,被张爱萍提笔称之为“仙境”的石岩湖温泉浴室。浴室是由20几个六边形单体组合而成,每个六边形设2~4个浴室,内含休息厅和小花园,室内设镀金按摩浴缸和按摩椅,十分考究。将每个六边形组合在高低不同的水池周围,形成三个水院,以中式园林手法布局景观,与西班牙式的单体造型组合十分得体,至今仍感味道十足。时值1983年,第二年建成开业。

七、汽车站上的反邪镜

济南长途汽车总站的方案竞赛,是我院打入济南的第一个项目,结果我的方案很顺利的中奖,那是一个60米直径的栱形候车大厅和一个宾馆组成,办公用房呈方形,与圆形大厅有机的结合,功能合理,布局舒展,当时在济南还算是一幢好建筑。建成之后,运转了一段时期,没有什么使用上的毛病。可是,有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出了一次车祸,请了风水先生,说我的设计是一墓一碑,意思是说我的圆形候车大厅是一个坟墓,那宾馆塔楼就是墓碑了,不吉利,要在宾馆楼顶安一个大的镜子,将邪气反出去,就可避灾了。我对风水学略知一、二,有些是合乎科学的,但许多是迷信,是糟粕,竟然还有人信。特别是共产党人,书记都主张安镜子,弄得我哭笑不得。迷信居然进入到领导上层,在群众中还有很大的市场,愚昧的人群还是如此众多,反映出我们的精神文明建设与先进国家的巨大差距。它比物质建设赶超世界水平要困难得多。最后建筑是否装了反光镜,我也不想知道。

接着组织了一个小分队,从回民小区开始,轰轰烈烈地展开新设计基地的设计工作,影响很大,好评不断。在这奋战的洪流中,我身任总工职,问心无愧地,清清白白地,较为出色地完成了历史交给我的使命。

八、要命的长钉

921工程是当时国内与三峡工程并列的三大工程项目之一,甲方给我们做方案的时间只有一个星期,在工艺室的配合下,做了一个方案草图并获得通过。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设计,时间是以倒计时的方式来限制出图时间,其紧张的程度不言而喻。施工图是两位老同志带领一帮刚毕业的青年人设计的,由于赶工,错误真不少,所领导要我配合施工,那么多的问题需要我到现场解决,于是每个星期至少三天都得坐闷罐车似的面包车去工地。两年多下来,设计変更通知书一大堆,总算是建成了,辛苦倒没什么,令人生气的是别人在图纸上犯的错误要我一人来扛,挺冤枉的,要交工验收了,我得从地上到通行地沟逐一检查。一次到高一米五的半通行地沟检查管网,在地沟弓行得久了,就从出口井爬出休息一下。那井口宽度正适我撑上去,省得走竖直爬梯,我用双手按住井口,用力一撑,只听头顶一声闷响,血立刻沿脸流下,上去一看,距井口不到50多公分处有一长钉向井口伸出,正好碰头。到医院缝了几针,无甚大碍,回想起来,真有些后怕,万一碰的再厉害些,把脑壳碰穿了,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九、长春一汽的三天二夜

当时还是一所所长的窦总,急召我接一个紧急任务,长春一汽拟在青岛建一个研发基地,内容包括2万平方米的办公楼、做模型的木材粗、细加工间,模拟驾驶实验室,色彩灯光调配厅,以及设计所工作室等。由于三天中还包括交通所需的时间,分秒都是极其珍贵的,我与助手霍春龙立即登机,在飞机上我就开始构思,快速设计是我的强项,为了做出与一般厂房和实验楼设计的不同,我决定化零为整,改变单栋排列的规划手法,运用综合的设计理念,将这些功能单体建筑,组合在一个以六边形为母体的群体之中,飞机快到长春机场了,我的构思草图基本完成。

当接机的负责人时总带我们到宾馆时,我拿出草图,问了问工艺上的要求之后,立即开始绘制总平面图和平面图,当霍春龙绘正平面图的同时,我的立面图也画出来了,然后我绘正剖面图和各层平面图。第二天,效果图也由小霍快速绘出,写完说明已是第三天了,准时向甲方全体领导汇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深得甲方的认同,但同时甲方提出还有几家来不及交图,问我是否同意给他们后延一个星期,这时我的表态显得很重要,我想到如果拒绝,显得小气,不像一个大设计院的派头,于是我说:“如果按竞赛规则,我们就算中奖了,因为我们按规定交出了方案,但我们也理解甲方的难处,同意延长一个星期。”这句话为我院争足了面子,也表明了我们必胜的信心。最后,当然我院胜出。每当我回忆这段经历,开心不已,打开一汽这扇门的,非我们莫属!

十、还没有的结尾

近几年,我搞设计的激情有增无减,先后有上海世博航天展览馆方案.青岛世园会温室方案,国家画院竞赛方案以及正在设计的大连奥特莱斯和西安城市综合体方案,都是积几十年的设计经验而爆发出来的精品,有时间我会讲出更多的趣事与大家共享。

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到进入21世纪,我在航天部辛勤耕耘了五十四年,经历了创业的艰辛,发展中的困难和曲折,经历了文革的冲击,更多的是成功和工作过程的愉悦。作为航天群体中的一分子,我为航天建设拼尽了全力,有过彷徨,有成功的喜悦,有方案被淘汰的郁闷,也有过受伤害的痛苦,但始终没有放弃努力和清白地正直地为人。几十年的积累,由初级到成熟,学术上由浅薄到功底深厚,现在正值创作高峰的阶段上,我渴望出成果,愿更多的培养高级人才,为航天建设事业贡献火烫的“余热”,扪心自问,活到现在,已是耄耋之年,本着一颗勇敢正直的心态,在复杂的环境中没有虚度年华。有朋友问我何时不干了,我想起了大歌唱家多明戈的问话:

“我不会比该唱的少一天,也不会比能唱的多一天。”把它变成我的设计工作就是:

我不会比该做设计的少一天,也不会比能创作的多一天。

(作者:赵祖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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